浮云散 26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许诺才醒过神，自嘲地笑了笑，把头转向窗外。眼光落在外面明亮的路灯上，不由得一呆——车开在桥上，桥下波涛翻滚，绝非从学校到旺角这一路上会有的景象。
“你往哪儿开？”许诺急了，猛扑到副驾驶的椅背上，脑袋在头靠后边不轻不重地磕了一下。阿霆伸长左手把他按开，吹了声口哨：“你总算醒了？”许诺瞪他：“问你话呢！”阿霆从后视镜里斜了他一眼，突然一踩油门，把许诺甩得砸回后座，才清了清嗓子：“你不是考完试了？接下来就是圣诞假期吧，有什么安排？”许诺狐疑地看着他：“回家。”阿霆点点头，没说话。
直到开上港岛的地面许诺也没等来下文，忍不住提高声音重复一遍：“我说回家！”阿霆又点点头：“是啊，回家。”许诺再一次扑上副驾驶椅背：“什么意思？”阿霆说：“我家住半山，还有半个多小时。”
“啥？”许诺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，“谁要回你家！”阿霆看了他一眼：“你放心，你的东西会有人送过来，如果你念旧不想用新的话。”许诺简直想揍他：“这不是重点好吗！”阿霆挑了挑眉毛，总算大发慈悲，正面回答他的问题：“我说过，这一次，我让你走，你才能走。”
完全一样的十一个字，听来却没有上次的阴冷，反倒带着戏谑。许诺一时不知如何接话，只好干瞪眼。阿霆不给他组织语言的时间，又补充道：“你那个苏老师回去后会跟你父母说你在香港过得很好，假期时间太短，你就不回去了。”
“卧槽？”许诺差点蹦起来，还好在撞到车顶前及时止住动作。阿霆还不罢休：“我也已经用你的qq号模仿你的语气和你父母留了言……哦对了，还聊了两句。你妈妈挺和蔼的。”
许诺觉得自己连生气都懒得生了，怏怏地躺回座椅里。过了几分钟，忽然冒出一句忿忿的嘀咕：“你居然还会用简体字。”阿霆颇不可思议地飞快回头瞟了他一眼：“许诺你是不是真的傻？输入法可以简繁转换你不知道啊？”
许诺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，看着车从市区转进山道，树木飞快倒退，树缝间露出山下卷起的海浪，偶尔还能瞧见太平山缆车的铁轨。几乎叫人难以忍受的十分钟过去，车总算开进了一座庭院，在房屋的大门口停下来。
一只狗撒着欢从院子另一头冲过来，狂热地摇着尾巴。阿霆从储物箱里摸了块火腿，撕下包装掷给它，嘴里说：“下车。”
许诺抱着腿使劲摇头，一双眼盯着狗尾不放。阿霆拉开车门：“怕狗？”许诺往后缩，既不承认也不否认。阿霆笑出声，忽然拉住他胳膊往外一扯，在一阵大喊大叫中把他扛上肩头，大步往屋里走去。
“卧槽！”许诺难得地在一天之内第二次爆了粗口，“脑充血了！”
阿霆充满暗示意味地在他大腿上一拍：“没事，一会儿换别的地方充血。”
进屋落锁，阿霆把不停扭动的许诺放下来，脸上换了一副严肃神情。许诺本来还在乱叫唤，见了他这样，不自禁地也收敛了。阿霆叹了口气，认认真真地跟他说：“这里比酒吧大多了，你总不至于闷成那样。嘘——”他挡回了许诺的抗议，“我们发现了那个警察的接头人，是你和那个女生一起上的那门课的助教。”
许诺愣愣地看着他，半天才不甚确定地问：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阿霆轻轻拍了拍他的头：“这个助教已经知道了你找人去帮那个女生的事，只不过还不知道找的是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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